《小县主的古代奋斗日常》精彩片段
秋娘勾手答道:“奴家在离学院不远处赁了个小铺子,做些女儿家脂粉头油的营生,”她自嘲地笑了笑,说:“京城里做这行当的铺子多如牛毛,奴的铺子生意不大好。但奴家好在有些银钱傍身,年初县主又厚赏了许多,过日子总是够的。这不,趁着冬日铺子无人光顾,奴过来瞧瞧有无新的小说本子读,可寻了半日也没见着。”
“小说本子打发时间倒是好的,但你既识字,得闲也可读些好书,若愿意,还可来公开学堂听课的。”
秋娘也不畏什么身份悬殊,见赵陶陶和她说话,也跟着慢慢走,聊了起来:“奴家从翁翁那代起,就是演班杂剧的,奴小时候也跟着混在剧班子里,最爱看演剧,后头爹爹教我认字读本子,偶然也登台演过几个小人儿,若不是爹爹早亡,奴家大约也是祥符县一个杂剧班的班头呢。”
大约是想起小时候的趣事,秋娘语调轻快,十分喜悦的样子,虽然穿着简素的麻衣布裙,面上也只淡施薄彩,却比初见那张浓妆艳抹的脸显得鲜活有生气多了。
“这汴京城最是便宜,四处都是瓦子可以逛,本子出得也快,奴就爱看看本子,听些小说,也读过些诗词,只觉得不如小说动情……”
赵陶陶开初不过是听秋娘说,越听越有些意思,且她心里本就有个计划待实施,便邀了秋娘到学院的会客厅详谈。
“我想想问问你原来在红袖楼的事,你介意吗?”赵陶陶开门见山,也不遮掩。
秋娘面上僵了片刻,随即浅浅一笑,颔首道:“县主是替奴赎身的人,于奴家有大恩德,奴心里感激万千,又怎会介意?县主但问无妨的”
赵陶陶却不理她这些说辞,直接了当地说:“秋娘,你是个明白人,自我头一次见你就看得出来,所以无须同我说客套话。只是你要知道,我问你原来的营生,并非意图羞辱你让你难堪,而是有桩事儿想交给你做。”
秋娘毕恭毕敬地回答:“县主请讲,若奴能办到,必不推辞。”
“那我便问了,你从前在红袖楼,有过喜欢的客吗?你是如何对他们的?不喜欢、甚至厌恶的客人,像文家二郎那样的,你又是如何对待他们的?心里又是怎么想的?”
秋娘没料到赵陶陶问这些,惊诧片刻,略想了想,脸上的神色琢磨不定,继而掩唇笑了出来:“县主这样的金枝玉叶,怎么问奴这样的话?若是被人听到,又是一场祸事呢!”
赵陶陶正想解释两句,又听秋娘继续说:“什么喜不喜欢?奴在二等的勾栏里头,客人皆是商贾一流,言谈粗鄙,不若月影轩、柔仪阁那般来往皆是王公贵戚,便是顾着面子,也是行止有度。奴家姿容也非绝色,不得**怜惜,不过是由着客人选,自己做不得主的。”
“坊间常有小说写你们,妓子与穷书生一见倾心,矢志不渝,倾尽银帛供这书生发奋读书,最后书生金榜题名,替妓子赎身迎娶回家,这样的小说多动人,你私心里没盼着也遇上一个?”
“县主当真也是个娃娃家,说的是什么浑话?”秋娘听了竟然放声笑了出来,声音不像平常女儿家那样娇滴滴的柔弱,却带有几分沧桑在里头,“勾栏瓦舍里头,哪能有这样的际遇?不过是坊间写来赚取看客银钱的东西,多得是发昏的小姐妹被穷书生骗了银钱骗了身子去,别说赎身娶回家,那书生金榜题名后,若还能记得来看一眼都算是重情重义的了!奴家八岁就被卖进勾栏,可是见得多见得惯了的。”
“那你为何又喜欢看小说本子?”
秋娘眼里闪过一丝狡黠,“小说里头的郎君可骗不到奴家,都是假的!”
“所以你不用真心,不用真情?”
秋娘冷笑了一声,神色萧索,语气清淡,“奴不敢用情,奴如今就很好,若是当年错付情肠,还不知现在被卖到那座荒野去了呢。妓子薄情寡性,奴家日日迎来送往,不过是对着客人演戏,求个好相与罢了。”
赵陶陶默然点点头,叹道:“你倒是通透,也省了不少伤心失望。”随后故作不经意地问了句:“你对着客人演戏,谁来看呢?”
秋娘怔忪了半响,对赵陶陶这个问题似懂非懂,喃喃自语地念着:“演给谁看……奴自己吗?不通啊?”